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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海燕制图
■本报记者 李燕京
前瞻产业研究院发布的《2018-2023年中国美容机构行业市场前瞻与投资战略规划分析报告》指出，目前，我国医疗美容(医美)市场规模已排在全球第三位，到2020年，国内医美市场有望达到4640亿元，年均复合增长率达40%。
医美行业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，阿里、京东、美团等企业先后进入医美领域。然而，医美行业在快速发展的同时，也出现了价格不透明、虚假宣传、无资质机构混杂其间、消费者权益难获保障等诸多问题，本报记者就此进行了深入调查。
价格差距大
记者登录几家医美APP发现，一个简单的割双眼皮项目，价格便从200元到3万元不等。现在最流行的玻尿酸注射项目，同样的注射剂量，价格也是高低不一，从388元到几万元不等。记者还看到，像这样巨大的价格差距，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医美项目，让消费者看了不免有点儿懵。记者找到一家申请上市的医美公司招股说明书，看到该公司一款玻尿酸产品的毛利率竟然达到了98.23%。
然而，这样的价格差距并不完全由使用的材料、医生技术决定。比如半永久秀眉，如果冠以“风水眉”，价格多数在2万元以上。据网站介绍，“风水眉”可以改变个人运势，所以贵。有美容院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医美价格不透明是众人皆知的，价格的差异首先是加价率不一样造成的。例如一针玻尿酸产品，原料成本很便宜，加上注射器也不过200元左右，但是厂家要大幅加价，出厂价甚至是成本的几倍。美容机构还要再加价，所以到消费者手中的价格自然就比较贵。因为各自加价幅度不同，价格差距也就比较大。其次，医美价格可以分为商品和服务两个层面。医美价格不透明是由它的服务属性所决定的，因为服务很难统一价格。“不同医生做出来的可能结果不一样，不同机构提供服务的品质也不一样，这都会影响最终价格。”这位负责人说。
其实，对于价格不透明这个问题，很多涉足网络医美的互联网企业已经意识到，并试图改变。美团点评医美医疗业务部负责人李晓辉对记者说，医美行业存在非常多的用户痛点，如信息不透明、决策不透明等，所以需要互联网平台帮助用户做好决策，确保安全。随着越来越多的互联网玩家加入，行业信息高度线上化，医美的价格会越来越透明。
另据阿里健康一位相关负责人介绍，医美药品价格透明化需要上游品牌的共同参与，阿里以前合作的主要是诊所，现在是与上游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一起合作。
虽然有互联网平台正在为医美价格透明做各方面的努力，但是目前来看，价格混乱仍旧是消费者最直观的感受。
药品难辨真假
记者在几家医美APP上看到，网上医美机构所使用的同一种名称的药品有多个制造商，还有进口与国产的分别。有的商家在网页上展示出药品销售的授权书，有的商家则没有。当询问没有授权书的医美机构时，他们回复说，有授权书的也不一定是真的，授权书可以伪造，这很简单。“我们只是没有在网页上公布出来，你来店里看看，我们给你看原件。”
记者还在朋友圈看到有“朋友圈医美师”，他们声称不仅可以做各种医美项目，还销售各种药品，比如进口的肉毒素、人胎素。记者询问后得知，人胎素的价格比较贵，一针要5万元左右。有买家直接对记者表示：“没有什么证书、证明，这是走私来的，不然根本搞不到。”
走私来的药品哪里还有安全可言?但是这在医美市场并非个例。据了解，目前中国批准的肉毒素只有中国兰州恒力和美国保妥适。韩国生产的肉毒素我国并没有批准进口，却有人在网上叫卖。“去年，国内经正规渠道销售的注射类医美产品为400万-500万支，但非正规市场的销售量是正规市场的2-3倍。”中国整形美容协会副秘书长曹德全说，医美市场中假药、水货真假难辨，严重威胁着消费者的健康和安全。这些“黑药品”大多没有中文标识、没有进口批准文号和产品检验合格证明，有的甚至连标签都没有。消费者使用后，在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察觉，但随着时间的发展，危害逐渐显现，严重的会造成感染、毁容、致残、致癌甚至死亡。
体验、感受能造假
网络医美与网络购物一样，一大优势就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评价和体验感受。但网络医美上的对比照片以及评论有多少是真的呢?
日前，新氧医美APP被曝出客户的“美丽日记”与评价存在造假刷评现象。新氧对此回应称，已对涉事机构进行了下架处理，并采取措施坚决打击。
事实上，网络上评价、体验造假是购物平台的通病，屡禁不绝，医美行业也不例外。不过，医美不同于服装鞋帽，一旦受到虚假体验的影响，可能面临的是毁容的危险。
记者在百度、淘宝上分别输入“医美代运营”，马上出现各种代替写感受的商家。他们有的明确说明不用提供任何资料，只要告知用途、目的，一切由他们负责。至于价格，则是要根据难易程度、托管的项目多少具体商议。记者在QQ里还看到了收购医美照片的信息，一套对比照片的价格不菲。
知情人士告诉记者，在网上有专门承接各地区医美平台的代运营服务商，他们服务的内容包括日记运营、点赞评论、日记提升热度等项目。他们通过购买或是软件修图，将照片细节改变，然后根据需要加上各种体验文字在网上发布。该人士说：“现在通过软件把人的脸变胖、变瘦、变长、变短都是极简单的事。文字体验更是随便编，都没有技术门槛，所以网上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。”
显然，体验、感受造假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。这让消费者怎么相信评价?又让消费者如何能躲开陷阱呢?
“黑医美”防不胜防
消费者吴女士称，她在APP平台上预约了一家名为泰美丽医疗美容的诊所做切眉手术。“手术失败后，我投诉该医院后才发现，该医院五个医生中，一个无证非法行医、四个执业地点不在我做手术的这家医院。”吴女士说。
医美首先定义的就是医，而医疗服务是需要一系列资质的。据了解，医美机构首先要有医疗机构职业许可证，从业的医生还要有医师资格证、执业医师证、医疗美容主诊医师证。我国目前的正规医疗美容机构有三种：医疗美容医院、医疗美容门诊部、医疗美容诊所。除此以外，任何形式的医疗美容机构都是不合法的。但是记者看到，多数医美APP没有展示出医美机构和医师的相关资质。
中国数据研究中心和中国整形美容协会联合发布的《中国医美“地下黑针”白皮书》显示，我国医美行业的合规执业者大约17000名左右，而非法执业者数量却超过15万人。
该《白皮书》同时指出，中国“黑医美”非法不明注射物受害者达100万人，平均客单价在4000元左右，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40亿元，如果包括受害者进行取出手术及支付后续治疗修复的费用，间接经济损失至少超过500亿元。
